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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 終見女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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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寧終於到了風雪城。

最近天氣晴朗,一直沒有下雪,但風雪城依舊是一片冰天雪地。城內來往的人不少,他們大多都是修士,但神情都很悠然。沒有外面的修士那麽多沈重的戾氣。

素衣先將紫寧安置在風雪城,然後便匆匆趕回了斂焱宮——一座赤紅色的宮殿,它在風雪城的上方,被皚皚白雪掩映其中,甚是好看——那裏才是女帝居住的地方,沒有允許任何人都進不去。

空蕩蕩的斂焱殿,女帝高高在上。素衣躬身拜見。

“起來吧。”女帝的聲音平靜無波。

“他來了?”

素衣知道女帝在問紫寧,“是的,正在風雪城中。”

“明日帶他來。”

“是。”素衣沒有離開,似乎還有話想說。

“有話但說無妨。”女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。

“小金剛說帝都來人了?”

“是,魔將暗千風,”女帝道,“還有那個幽門的女人。”

“上次貝加城的時候也是他們在阻攔?”

“若不是他們用整個風雪城來要挾,我也不會被耽擱。”女帝並沒有把暗千風和朱雀的戰力放在眼中。

素衣又遲疑了一會,才道:“九舞妹妹她——”

“她的事過去就過去了。”女帝直接打斷了她的話。

素衣感覺出來女帝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,便嘆了一口氣,轉移話題,道:“帝國那邊……是想讓您回帝都?”

女帝似乎很不想承認,但她確實是那位無敵魔帝的女兒!她道:“他是想讓我回去,回到他那座充滿罪惡和毀滅的地獄之城。”

玄輝帝國的帝都,也被稱為罪惡之城。之所以有這個名字自然是有原因的。因為它和大陸上其他任何城市都不同!

這是一座巨大的城市,人口更是不計數,而且全部都是修者,因為沒有修為的人在這裏根本活不下去。所有的建築都是黑色的,跟那種被血液浸透而發黑的顏色並無二致。這裏沒有法律,只有一條規矩:不能主動侵害境界低於自己的人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。不論大人、小孩,男人、女人,互相之間想打就打,想殺就殺!偷盜、欺辱、搶劫、強奸,隨處可見。所以這裏根本沒有小孩——只可能是一個修煉特殊功法的矮小修士,也沒有女人——只可能是一個蛇蠍。就是這樣一座城市,它只有殺戮和掠奪,只看誰的拳頭大!確實是爭奪修煉資源和增加實戰經驗的好去處。整座城市,要的就是血腥淘汰!

龍潛這日終於又來到了帝都。他原本很喜歡這裏的,因為同等境界的,沒人是他的對手!也正因為這個,他才被魔帝選中。但這次來,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厭煩。他只想盡快結束,然後回到南方的爵城,回去好好研究自己的魔武之路。

從傳送陣出來,他第一時間前去皇宮拜見魔帝陛下,又是同一座大殿,龍潛靜靜地在裏面等著。不多時,一個到模糊的人影從大殿的穹頂落下。關於魔帝真身沒人知道在哪。每次見龍潛他們的僅是一道投影,面容看不清楚,只能模糊感覺出來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威武男子。他的實力是深不可測的,玄輝帝國是他一手建立,而這個帝國已經屹立了數百年。

現在活在世上的沒人見過魔帝出手,因為那些見過的都死了。即便是一道投影,龍潛也不敢正視。

他立刻恭敬的跪下,“陛下!”

“嗯。”魔帝緩緩開口,“聽說你離開了帝國一次?”

“弟子知錯。”

“帝血用掉了?”顯然這個逃不過魔帝的感應。

“是。”龍潛有些緊張起來。

魔帝沈默了一下,道:“站起來。”

龍潛知道讓站起來這就是要開始考驗了,如果他通不過這次考驗,肯定是兇多吉少。

魔帝隨手一揮,猛烈的勁風幾乎要將龍潛的靈魂從體內吹出去。龍潛身上元氣湧現,他以手代刀,一股犀利的刀意以元氣為根基,噴薄而出!這刀意八分與那帝血中表現出來的刀意一致,剩下兩分則是龍潛見到石凱之後感受到的。這兩分刀意更加樸素,更加凝練。

刀意劈開勁風,甚至在大殿地面留下了深深的刀痕。

“咦?”魔帝開口,“看來你這次出去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。”

“是結識了幾個朋友。”

“很好。”魔帝很少能有如此稱讚。“你的魔法修行如何了?”

龍潛道:“弟子正有一個魔法問題想要請教。您看,”他擡起右手,火屬性的魔法元素在他手心匯集,忽然一股綠色的魔法元素融於火焰中,燃燒的火焰頓時暴漲了數倍。

“你身具兩種屬性,一火一木,三七開,木能助火。”魔帝淡淡地道,“這些我早已知道。”

“您再看這個。”龍潛擡起左手,同時吟誦幾句魔法口訣,左手上亮起了青色的紋絡,如密密麻麻的文身。他右手元氣夾雜刀氣砍向左手,噗!左手出現深可見骨的割傷,龍騎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反而有些興奮,只見那些青色的文身似乎流動起來,隨著文身的顏色越來越淺,那傷口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愈合著。

魔帝第一次有了點興趣。木屬性的魔法元素本就有修覆、生養之效,如此應用木屬性魔法不僅讓武者的戰鬥持久力大幅提升,更可以迅速恢覆身體受的傷。他讚許地點了點頭。“這個主意很不錯。原先我認為你只有三分的火屬性,攻擊力不足,後面只能專心走武者一途,從今日看來你找到了一條很不錯的路。”

“謝陛下!”龍潛這次是真的高興。以魔帝的眼光都說這是一條不錯的道路,那肯定沒錯了!

“只不過要全身完善這魔法陣難度不小。”

“弟子會竭盡全力的。”龍潛自然知道難度,否則他也不會這麽久只在一只手上有了一點成功,而且還是不完善的,只能靠自己首先發動魔法才能起作用,而不是自然而然的,等魔法陣真的像文身一樣能時時刻刻顯現,那才算真的成功。

在體內刻畫魔法陣,將木屬性魔法累積、固定在體內。必須具備很多條件,一方面魔法陣必須契合自己是身體,另一方面他的身體必須能夠承受魔法的沖擊。身為武者的龍潛,他的身體條件已經可以滿足,而這種凝聚生機的魔法陣他父親也已經初步摸索成功,剩下的就是做,如何能最安全地在自己體內完成刻畫。這是一條危險而困難的路。

魔帝的投影擡起一只手,憑空一抓,手中出現了一本典籍。“在這裏看完再離開。”魔帝將書丟給龍潛,身影徐徐消散。

龍潛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!那是一本關於魔法陣的刻畫的一些心得,出自魔帝的手筆,自然不是凡物。

龍潛捧著筆記,心中激動,外面華燈初上的帝都也又讓他興奮起來——帝都的夜晚格外獨特,似乎整個都蒙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,這層迷離之下,有惡毒的盤算,有危險的殺機,有迷醉的欲望,有赤裸的力量!借助夜幕一切都可以發生,一切邪惡與痛苦都名正言順。

女帝最不喜歡的就是夜幕下的帝都。

通過大殿的一側正好可以看到斂焱宮下方的風雪城,入夜時分,城中一片安靜,依稀可見的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,天空中時不時有點點雪花飄落——並不是天在下雪,那只是被夜風從山中吹落的離群之雪。

素衣順著女帝的目光看下去,她嘆道:“還是風雪城好,哪裏都比不上這兒。”

兩人都沒再沒有說話,只是一直看著窗外。

紫寧在素衣離開後,獨自一人來到了風雪城街頭,臨近夜晚,點點燈火映照著雪景,煞是好看。周圍有不少人往來,或談論修煉,或談論戰事,紫寧都沒有太在意。他心情安適,慢慢地走著。他想著,這些街道應該也是九舞走過,駐足過的吧。

他回憶著與九舞的點點滴滴,身上還能感受到帝劍的帶來的疼痛,還有咒語,他用手摸了摸胸口,那個烙印裏封印著洪荒之氣。他又想到很快就要見女帝了,便開始揣摩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……

忽然,他發現有兩人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
一個高大冷峻的男子,似乎此生都沒有笑過;另一個他已經見過,正是幽門的朱雀。

朱雀笑嘻嘻地道:“小弟弟,下次見到那位前輩,還望替我轉達謝意,謝那位前輩的不殺之恩吶。”

“哼!”暗千風冷冷地道,“你就是紫寧?”

紫寧點點頭。

“公主就是在等你?你身上有什麽特別的?”他眼睛微瞇,露出危險的氣息,似乎在探查紫寧,“你身上怎麽還有公主的氣息?”

他正欲動手,卻被朱雀攔下了,“千雲大哥,不要沖動。這裏可不能動手。”她眼睛瞟了瞟斂焱宮方向。

“誰是你大哥!”暗千風重重地甩開了她的手,“有一股劍意,是那把帝劍在你身上?”

紫寧有些驚訝,因為帝劍會不停的吞噬紫寧的血液來壯大己身,即便經過了他的封印和壓制,但時不時仍會微弱的波動透體而出。只是他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被探查到。看來這個人就是那個魔將暗千風了,他心道,果然每個帝境都不簡單。

紫寧知道洪荒之氣是絕對不能暴露的,便道:“是帝劍。”

“這個賤人沒攔住你也好,讓公主拿到劍盡快啟程回帝都。”暗千風似乎已經把紫寧當做了一個運劍的工具,不再有與他對話的資格;而他旁邊的朱雀也不過是個“賤人”,他也瞧不起。

“哎呦,大人你這麽說人家真是沒良心。”

暗千風大步離開,顯然已經受不了朱雀。

“小弟弟,後會有期嘍。”她臨走之際沖紫寧嫵媚地笑了笑。她扭著腰,眨眼間便追上暗千風,道:“難道大人不想讓奴家陪著你嗎?走這麽快幹嘛。”

“滾!”暗千風厭惡地道。

朱雀也不生氣,依舊跟著他,笑嘻嘻地道:“魔將大人總不近女色,怪不得火氣這麽大。”

看著兩人消失在街上,紫寧搖了搖頭,那兩個人真是太奇怪了。

朱雀一直跟著暗千風到了他的住處。

“真想不通陛下為什麽要和你們幽門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咒師合作。”暗千風道。

朱雀那豐滿的身子快蹭到了他身上,悄然道:“除了那件事,魔帝大人怎麽可能還會有別的理由呢。”

暗千風此刻已經忘卻了對朱雀的厭惡,眼睛發出奇異的光彩,“那件事是真的?”

朱雀咯咯地笑起來,“我們幽門有什麽樣的能力你還看不見嗎,只能說那件事很可能是真的!”

暗千風當然知道幽門是怎樣的存在,因為事實由不得他不承認,就在昨天夜裏,同為五大家族的江家也整個消失了!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,但是幽門做的沒人會質疑。

既然幽門有這麽大的力量,那麽確實有很大的可能知道那件事的信息。那件足以讓每一個修士瘋狂的事——長生不死!

從古至今,不論你修為多麽強,從來沒有人可以逃脫死亡的宿命!即便是性命悠長的妖獸,也不例外,最終都會塵歸塵土歸土。

朱雀道:“那永生之秘關乎重大,我這種小嘍啰自然也接觸不到核心信息,不過有一些事可以推斷出來。”

暗千風耐著性子等著她的下文。

“首先,便是劍蘭國主,他身上有一樣關鍵的東西,他幾十年前橫空出世,一手建立劍蘭國,這一切肯定與那個東西有關。也正是因為那樣東西,天元才會和我們合作,一起對付劍蘭。”

“如果真的有那樣東西,你們難道不是可以直接拿走嗎?”暗千風道。

“不錯,從現在我們幽門展露的力量來看,對付一個劍蘭國主應當是手到擒來。”朱雀道,“或許是那個時候還不適合暴露太多實力吧。其實我們還有第二個目的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血!”朱雀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,“我們要讓天下大亂,讓天元和劍蘭兩國交戰。我們要的是戰爭,是修士之血。”

“所以你們現在仍然在不遺餘力的攻擊城市?”

“是的,雖然最好的是修士的鮮血,但是普通人的有也聊勝於無。”

“難道那麽多鮮血你們都收集到了?鮮血又有什麽用呢?”

朱雀搖了搖頭,“具體的我也不知道,或許就是需要大量的鮮血祭祀吧。你要知道長生不死本就是逆天而行,必然要付出某種的代價。”

這兩人無動於衷地談論著慘絕人寰的殺戮,似乎讓周圍的空間都增加了森森陰氣,但他們卻毫無知覺。

“然後呢?”

“然後就是五大家族的傳承之秘。”

“地母玄乳!”暗千風眼睛一亮。

“對,”朱雀道,“集合這些條件,然後在那個地方,或許就能找到關於永生的秘密。”

暗千風長出一口氣,“劍蘭雖然徹底亡敗,天元也名存實亡,但是我聽聞劍蘭國主還有天元國師都沒有死,他們也都去那裏了。”

“他們畢竟都不是好對付的人,不過他們去了倒是省下我們四處找他們了。”朱雀道,“到時候我相信一切都會有結論。”

“所以陛下與你們合作,對付帝國境內的另外兩大家族,為的就是一同獲得那個永生的秘密?”

“以陛下之能想必是沒錯了。或許只有他們那寥寥無幾的,站在大陸最頂峰的人才有資格得到那個秘密吧。”

“但沒人能經得住這個誘惑,比如我們,到時候我們都會去那裏摻和上一腳。”暗千風露出熾熱的目光,即便可能微乎其微,他也要去試一試。

……

第二日一大早素衣就再次出現,將紫寧帶進了斂焱宮。這裏的景象和紫寧想象的完全不一樣。裏面宮殿很多,但是很少能看到人,偶然見到的都是全副武裝的衛士,而他們似乎都沈浸在思考或者修煉中。除了地上厚厚的積雪,還有寒風,剩下的就是一直沈默的朱色高墻和永恒的寂靜。

難怪九舞要逃走,紫寧心想,這個地方也太淒涼了。

斂焱宮,最中間的是斂焱殿,女帝就在其中。

“你進去吧,女帝在裏面。”素衣又忍不住提醒道,“註意你的言行。”

紫寧一個人走了進去。這是一座十分高大的宮殿,一樣的紅色墻壁,但是地面卻是潔白的玉石,高高的穹頂,由兩排半透明的晶瑩支柱支撐。

踏踏踏,紫寧回蕩的腳步聲讓大殿更顯的空曠寂寥。

在大殿的最深處,他終於看到了女帝。

她端坐在上方的玄冰寶座上,一身火紅長裙,紅色面紗,一雙清冷的眸子看著紫寧。她就那麽靜靜的坐著,卻仿若奏出一曲高貴神秘的冰與火之歌。

“九舞交給你的東西還在嗎?拿出來。”動聽卻冰冷的聲音傳來,不帶絲毫感情。

紫寧沒有回答,只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。那裏雖然看不出有什麽不同,但皮膚之下隱藏著九舞留下的烙印,那一縷洪荒之氣也被封印其中。九舞用生命換來的,就是這個。而現在,這個高高在上的,冷漠女人,一張口就要拿走。

但是紫寧知道自己反抗不了,而且九舞最後的願望就是讓他帶回去這個。

大殿陷入了沈默,這空蕩蕩的大殿,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寂寞。

“不會……覺得孤寂嗎?”

女帝有些意外,卻沒有回答。

紫寧有些悲傷。他想到九舞就是為她才付出了生命,問道:“難道您就只關心這洪荒之氣,對九舞沒有一點感情嗎?”

女帝目光閃爍,但轉瞬就平靜下來,“這是她的使命。”

紫寧面露失望,他替九舞感到不值,“你不值得她付出生命……”

“哼!”女帝顯然動怒了,一聲冷哼。

紫寧瞬間感覺周圍的空間仿佛都凝固了,他身上似乎壓上了一座大山,終於不得不單膝跪地。但他一直倔強的擡著頭,看著女帝。

“別忘了你的身份。”女帝不想多說,淩空一指,紫寧衣衫破碎,胸膛赤裸,那隱藏的咒文慢慢浮現出來。

女帝雙手結印,再次一指,紫寧感覺胸口的咒文仿佛燃燒了起來,一股股鉆心的灼痛。女帝在直接操縱他體內的封印,因為那那個咒印是以她的帝血為依托而凝結的,她自然可以隨心控制。

紫寧神色平靜,口中不斷的念叨著什麽。

女帝發現她對九舞留下的烙印竟在慢慢失去控制,自己的帝血也不聽自己的召喚,被封印其中的洪荒之氣更是一點都感應不到了。她一下子站起來,紫寧周圍的壓力猛增,砰地一聲徹底跪倒在地上。

“你想死嗎!”

紫寧艱難的擡頭,他直視女帝的眼睛,似乎在向女帝說明,如果不是九舞留下遺願,她根本就拿不到這洪荒之氣。

女帝明白,眼前這個人對咒語的天賦太強了,原本萬無一失的封印,竟然徹底被他掌控了,甚至是跟她自己完全同源的帝血,此刻也完全被紫寧控制住了。如果紫寧來之前釋放或者吸收洪荒之氣,她自己也阻止不了。

“是嘛?”女帝目光冰冷,“那現在你死了呢?”

紫寧不為所動,死有何懼!如果女帝殺了他,到時候她怕是會更後悔。

“我承認,我小瞧你了。”女帝再次坐下,沈默片刻,再次開口也多了幾分落寞,聲音低低的道,“我對九舞沒有感情?……我和她的關系你是不會懂的。”

或許她對九舞的死不是無動於衷的,紫寧心裏想,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,九舞已經不在了。

紫寧感覺身上的壓力已經消失,便站起來,雙手結印,口裏不斷念著什麽,片刻之後,胸口慢慢浮現出了那個咒印。紫寧已經完全記下了封字咒,後續只需要觀照、理解即可,要不是為了繼續封印這一縷洪荒之氣,他早就可以釋放掉這個烙印了。

一股蒼涼浩瀚的氣息湧現出來,正是洪荒之氣。女帝一揮手,整個斂焱殿似乎進入了異度空間,所有的氣息都被隔絕了,使得外界絕對感覺不到洪荒之氣的氣息。

女帝終於拿到了那一縷洪荒之氣。大殿內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。紫寧有些痛苦的盤坐在地面,因為牽動封字咒,讓帝劍的反噬有些加劇了。

“你喜歡她?”女帝突然問道。

紫寧沒有說話,他眼前浮現九舞面容,有她笑著吃東西的樣子,有她生氣時喜歡揮動拳頭的樣子,有她尷尬發窘的樣子……紫寧微笑,點了點頭,事到如今承認這個也沒有什麽難為情的,“女帝沒有過喜歡的人嗎?”

女帝的情緒明顯波動了一下,“我的事你還沒有資格知道。我告訴你,即使九舞沒死,你們也不可能。”

紫寧眉頭一皺。

“洪荒之氣的事,除了那個咒印,還會有其他的補償給你。九舞不在了反而好,你趁早忘了她吧。帝劍隔日再取。”女帝冷漠地對事情下了結論,沒等紫寧反駁,她一揮手,紫寧已經被送出了大殿。

是夜,素衣剛剛沐浴完,正準備休息,突然她心生警覺。

“什麽人?”

一道鬼魅似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,卻是女帝。

“女帝!”素衣立刻行禮。

“站起來。”女帝語氣與平時不太一樣。

素衣心裏疑惑,女帝從來沒有來過她這裏,更何況還是大晚上的。

她就這麽俏生生地站在女帝面前,沐浴後的輕便衣裙,無風自動,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。

女帝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,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,不由地臉紅起來。

“女帝,您……”

“不要說話。”女帝輕輕地說,她靠近素衣,伸出手撫摸過素衣的身體。“你很美。”

素衣渾身滾燙,輕輕咬住了下唇。

不論女帝想做什麽我都順從,即使是獻上我的身體,素衣迷迷糊糊地想,這將是我的榮幸,從此身體和精神都是屬於女帝的。

但女帝並沒有進一步深入,她俯在素衣耳畔,悄悄說了幾句話,然後便消失而去,仿佛從不曾來過。

多年前,一座被戰火蹂躪的城市,已經陷入了狂亂的深淵,秩序崩塌,罪惡橫行。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被幾個男人拖進了一條骯臟陰暗的巷子,四肢被按住、拉開,有手探入裙底,有手摸索腰帶,夾雜著衣衫碎裂聲,哭泣聲和淫笑聲。

突然,笑聲消失了。女孩抽泣著,朦朧間看到五朵火焰,然後一切化為灰燼,隨風消散。

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她面前,仿若帝王,扔給她一件素衣。

那之後這世間便有了素衣此人。

素衣怔怔地站著,想了一會,喃喃道:“雖然您讓我自己決定,但……素衣不會讓您失望的。”

紫寧正式在風雪城住下。後面女帝一直沒再找他,甚至讓紫寧懷疑她是不是已經忘了帝劍這件事了。

這天他正在打坐,忽然眼前一黑,便失去了意識。待他醒來,發現自己正赤裸地躺在一個巨大的冰床之上。他整個身體都不能動,只能感覺到陣陣撕扯的痛楚。

他想再次睡去,卻做不到。

帝劍已經失控了,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昏迷,讓帝劍徹底失去了壓制。帝劍在他體內肆意的吞噬,紫寧覺得用不了多久他會被徹底“吃幹凈”。

但帝劍忽然放慢了吞噬,似乎有陣陣微弱的意識波動在從帝劍內透出,似乎在說它雖然很渴望力量,但也不希望紫寧受到傷害。

“帝劍已經進入了最後成熟的階段,你的身體滿足不了它,我必須讓它自己知道離開你的原因。”

女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冰床旁邊。

還沒等紫寧反應過來,一只手已經探向了他的胸口。仿佛積雪遇到烈日般,隨著那只手的靠近,紫寧看到自己胸口的皮膚、血液、肌肉、骨骼在迅速消融。

女帝的手已經完全沒入他的胸口。

“啊!”劇烈的痛疼讓紫寧忍不住喊了出來。

一股霸道的力量在他體內炸裂,那帝劍受到吸引,露出陣陣喜悅。帝劍的封印已經被突破,女帝的手握住了劍柄!

嘶——

隨著綿長的撕扯聲,帝劍慢慢從紫寧胸口被拔了出來。劍似乎是隨拔隨長,紫寧從來沒覺得一柄劍能這麽長,因為這簡單的拔劍像是在給他抽筋一般,劇痛難忍,讓時間格外的漫長。

終於帝劍被徹底拔出,紫寧也徹底虛脫了。

女帝強大的血氣之力,一下便包裹住帝劍,讓它可以充分孕育了。

帝劍似乎知道就要離開紫寧了,它竟然露出陣陣不舍的情緒波動。

“跟著他你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劍!”女帝收起帝劍,沒再看紫寧一眼便離開了。

紫寧無力地笑了笑,是啊,我畢竟只是一個咒師,你應當有更好的主人。旋即便暈了過去。

這次紫寧是徹底躺平了,他被素衣送回了風雪城,然後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。

不過這不怎麽影響他,他能通過窗戶能欣賞到雪祁山的美景,心裏有咒語和他師傅的教誨。他已經卸下了魏婆婆的責任,心情更加輕松了幾分。

後來雪祁山終於下起了大雪!

這漫天的風雪,讓天地顯得寂靜,蒼茫中帶著幾分淒美。終於,紫寧覺得他的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。

大雪讓紫寧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莫幹山的秘境空間,那鑰匙打開的空間,那裏的雪花飄舞——九舞也隨之起舞。紫寧覺得,九舞可能就是一把變幻莫測的鑰匙,打開了他心中的一把鎖,關於愛的鎖,今後,他都將為這把鎖而奔走,而努力。

在他勉強能走路的時候,他就登上斂焱宮,觀看那塊咒文摹刻——九舞口中當年一招擊敗女帝的那位咒師也是為了來看一眼這塊咒文——據說它是女帝從得到那個封字咒的地方搬來的。然後紫寧便照例去求見女帝,他自然是為了九舞的事。

但女帝從來不見他。

每次總是素衣接待他,跟他的交流反而比從前更多了。“女帝似乎很不想提前九舞的事,我之前也問過,女帝什麽都沒說。”素衣勸道,“你也別太轉牛角尖,人死不能覆生。”

紫寧總是搖搖頭,表示下次還會再來。

這日紫寧下定決心一定要見到女帝,便一直站在斂焱宮外面。

“即便九舞活著,你們也永遠不可能。”女帝的話還縈繞在紫寧耳邊。

高大的宮門一直緊緊地閉著。紫寧繼續等著,白天的時間匆匆過去,入夜時分又下起了大雪,很快紫寧便成了一個雪人。

素衣來看過他幾次,但只是搖了搖頭就離開了。

九舞是紫寧心中最大的執念,沒人能動搖分毫。

來這風雪城最重要的目的,就是找關於九舞的線索,沒有一個結果我絕對不能離開!紫寧暗中計較。

風雪交加,對紫寧來說算不得什麽,很快一夜就過去了。他一邊揣摩咒語,一邊留意殿內的動靜。在晨光初露的時刻,殿門終於開啟了一道縫隙。

一個紅衣女子靜靜地走了出來。女帝她沒有看紫寧,她的目光透過鴻蒙一片的紛飛大雪,落在天邊。

“你再等下去也沒有意義。”

紫寧看向她,發現女帝居然沒有用面紗遮住臉龐,她的面容與紫寧想象的大不一樣,這是一張普通的臉,不美也不醜。有的只是上位者的那種高傲與冰冷。

與九舞的面容沒有一絲相似,紫寧心裏一陣失落,他的猜測落空了。

“九舞已經死了,”女帝又道,“不論你想做什麽都晚了。”

“咒語……能尋到生機。”他道。紫寧確定那日在莫幹山的咒語是被什麽人打斷了。

女帝聽到這話第一次看向紫寧,那目光十分銳利。

“癡心妄想!”女帝道,“這世間就沒有死而覆生之說。”

為什麽她這麽確定九舞死了?紫寧相信自己的直覺,他明明覺得九舞的生機沒有完全斷絕,他的那個咒語就是證明!

“你在想是不是我暗中救下她,然後藏了起來?”女帝問。

紫寧他確實有這樣的懷疑。

“不錯,那日我確實可以救她。但我沒有,所以她是確確實實地死了。因為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我最後得到了洪荒之氣,所以我絕不能出手!”

紫寧身子開始發抖,身上的雪簌簌掉落。

“我跟她關系……可以說……可以說是親人一般,但是,”女帝臉上一直毫無波動,“為了我的目的,只能讓她犧牲!”

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,冷酷無情。

紫寧感覺自己在結印,是的,他就是在結印。

“凝!瞬!力!破!”他不顧一切的出手了!連續發動四個咒語,空間凍結,漫天雪花停駐,紫寧瞬移到女帝的身邊,一拳轟出!同時他的眼睛發出奇異的波動,他再次開口以“唵”字咒擾亂人之神志!緊接著的咒語是:“轟!”這是他最近領會到最強的攻擊之咒——吽字咒!

所有的咒語都落在了女帝身上,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動作、任何避閃。

眼看著紫寧的拳頭也就要打到她臉上,女帝嘴角輕輕牽動,那是譏諷的笑容。

“砰!”

沒有絲毫反應的餘地,紫寧已經被踩在了腳下!臉深深地埋進雪中,嘴角的血染慢慢染紅了潔白的積雪。

“不自量力。”

女帝已經走了,紫寧過了好久才從地上爬起來。既然你不殺我,我就一直來!他臉上沒有沮喪的表情。身上斷了些骨頭,只是讓他回到風雪城再躺了三天而已。

然後他又開始去斂焱宮。

這天斂焱殿的大門竟然是開著的,紫寧招呼了幾聲也沒有動靜,他便走了進去。

空無一人。

“女帝去山上了。”素衣的聲音忽然在外面響起。

難道這裏還不是山上?

在素衣的帶領下,他們攀上了雪祁山的最高峰。

他們到了之後,發現女帝站在一般人不能登上的雪山之巔——蒼舞峰。

“那裏是女帝最喜歡的地方。”素衣道,“女帝總是一個人站在那裏。”

紫寧擡頭看去。

“知道為什麽叫蒼舞嗎?”

他搖搖頭。

“女帝曾說,在這山巔之上可以看到蒼穹起舞。”

所以女帝又自稱為:蒼舞女帝!

紫寧聽得心神震動,看蒼穹起舞嘛!

在這蒼舞山巔,山與雪與天,一片蒼茫,唯獨一亮眼的窈窕身影,火紅地迎風而立,仿佛隨時要乘風而去。——恰如白雪中盛開的紅蓮。

雪中取火,且鑄火為雪!

紫寧漸漸平覆下心情,安靜欣賞這壯麗景色,連綿的雪山,遠處白霧蒙蒙,天空遼闊高遠,但又仿佛觸手可及。

在這裏能看到蒼穹起舞嗎?紫寧想著,再次看向更高處的那道身影,或許到了女帝的高度能看到不一樣的景色吧。

日色漸晚,女帝沒有要離開的意思。紫寧索性也坐下來,他要問九舞的事,就算不說再打一架也行!

素衣無奈地搖了搖頭,道:“你適可而止吧,女帝的耐心也是有極限的。”

紫寧不為所動。

夜晚降臨,紫寧第一覺得星空是這麽近!女帝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前面,或者也是在看星空,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背影。她或許是真的十分孤寂吧。紫寧心裏嘆道。

紫寧一直仰著頭,漸漸他看的入迷了,星空在無限放大,旋轉,發出奪目的光彩。迷迷糊糊間他想起夜的那片不屬於這裏的星空……又想起九舞,他確信九舞也在這看過同一片星空,他覺得九舞正依偎在他身邊,朝他笑,笑容像天上的星星……

夜空漸漸隱沒,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。沒有絲毫預兆,一輪惶惶巨日忽然躍出!紅光萬丈!

紫寧所在之地已經在雲海之上。爽朗的天空上,有幾朵雲被鑲上彩邊,腳下白雪皚皚,連接著起伏的雲海。翻滾的雲一露頭就被金紅的陽光染成紅色,然後隨即又隱沒,永遠翻騰卻沒有絲毫聲息。

放眼望去一派輝煌壯麗,紫寧想大叫一聲,但又不忍心打破這寧靜。這是真正的萬籟俱寂,天地間似乎只剩他和女帝二人。好似時間被凝固在了這一刻,人與天地已融於永恒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忽然有踏雪的吱吱聲傳來,原來是女帝要回去了。

她面無表情經過紫寧身邊。

“九舞……”紫寧剛開口,九舞二字像是某種禁忌,女帝不怒而威,他的話後面的話還在留在嘴裏,便覺得天旋地轉,已經栽倒在地上了。全身像散架了一般,完全爬不起來。

看著躺在腳下的紫寧,女帝第一次有了表情——那是宛如實質的殺意——她道:“再讓我看到你,就死!”

這僅僅是一句話,紫寧便覺得腑臟俱震,氣血翻湧,嘴裏再次咳血。

忽然一截劍像一個生長的植物一般,探頭探腦地從女帝垂下的袖口冒了出來。帝劍似乎在同情紫寧,想要安慰他一番。

“還不快回去,這個廢物有什麽好看的!”女帝像教訓孩子似的嚴厲地道。那帝劍露出的一截只來得及在紫寧身上蹭了蹭,便馬上縮了回去。

一陣山風旋起遍地的雪花,等雪花落定,女帝也消失了。

紫寧吃力地翻了個身,呈大字躺在雪地上,陽光又灑在了臉上。

他緊緊握住了拳頭!在這蒼舞之巔立下了誓言:我紫寧發誓!總有一天會打敗你!

……

紫寧傷又好了之後,又一如既往地去斂焱宮,但他再也沒有見過女帝。即便女帝說再見到紫寧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,紫寧也沒有多少畏懼;反而他覺得像是女帝在躲他。

肯定是九舞的事有蹊蹺,紫寧堅定地想。

又是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,紫寧獨自來到那摹刻之地,卻發現那被整面搬來的石壁此刻已經徹底崩碎了。

一看便知只是女帝的傑作。

紫寧嘆息一聲,這石壁確實和那封字咒有關,紫寧這段時間收獲頗豐,可惜再也沒有機會看了。

沒想到她不光冷酷,還這麽小氣,紫寧暗中嘀咕,如果女帝聽到這句話估計會氣的吐血吧。他剛想離開去找女帝,素衣忽然出現了,她道:“不用去了,女帝已經走了。”

紫寧一楞。

“女帝已經回帝都了。斂焱宮從今天起就關閉了,所有的侍衛都遣散。風雪城由帝都的人接手。”

女帝就這麽放棄了自己的一方凈土?紫寧能感覺出來女帝對這裏的一切是很喜愛的。

“這是最好的安排,女帝自然是不懼帝都的人,但是如果真的動起手來,風雪城的那些人就要遭殃了。”素衣接著道:“你可以留在風雪城,也可以離開。”

紫寧突然覺得有點茫然,女帝離開了,九舞的線索就徹底沒了。他要怎麽辦?自己能去哪呢?

在素衣即將消失在風雪中時,紫寧忽然叫住了她,“你……去哪?”

素衣停下來,淡淡地道:“女帝交給我一項任務,我必須去做。”

紫寧默默地回到了風雪城。去玄輝帝都吧,他想,在那裏可能再見到女帝。一路上可以增長見聞,又可以修煉,他明白自己和女帝之間的巨大差距,現在甚至連女帝如何出手都看不透。

必須盡快達到帝境!紫寧從來不懷疑自己能達到那一步,只不過他想盡力縮短時間。

“我必須去完成。”素衣的話一直又在紫寧的腦海響起。這是多麽熟悉的一句話。之前一直對他說這句話的就是九舞。

九舞已經死了,那這次素衣是做什麽呢?是不是也會死?

紫寧承認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帝不是完全冷血的人,她還能多少顧及一點風雪城人的死活,但她的冷漠是毋庸置疑的,尤其是為了達到自己目的而不惜一切的態度。她或許不希望素衣死,可是素衣的死若能實現她的某個目標,她還是會做的。

雖然素衣多數時候的表現總是冷冷清清的,但紫寧知道她心裏其實是溫熱的。他不能允許素衣也出事。

翌日一大早,風雪依舊,素衣一路從斂焱宮來到風雪城,然後走上了下山的路。她有些不舍地回頭打量身後的一切,這裏留有她太多記憶。前途未蔔,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了。她心緒低落。

越往山下,氣溫漸漸回升,仿佛一路從寒冬走進了春天一般。眼前的色彩漸漸豐富起來,素衣的心中也多了一份希望,此行雖然有一定的危險,但如果能成功,將會是女帝的一大助力!

剛到半山腰,素衣發現前面的路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。她露出一絲笑容。那個不是紫寧又是誰。她假裝沒認出他來,徑直走了過去,一副急匆匆要下山的模樣。

紫寧走的不緊不慢,為的就是等素衣。何曾想到素衣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。

若單論趕路,他可比不上一個武者,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失去素衣的蹤跡。“額……等等!”他喊道。

素衣停下來,故作驚訝地道:“這不是紫寧嘛,你怎麽也在這?”

“我……下山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,我還有事,那後會有期。”

“其……其實……順路。”紫寧連忙趕上來。

“你要跟我一起下山?”素衣問。

紫寧不好意思說,他是有些不放心女帝安排給她的任務才要跟著她的,只是點了點頭。

素衣想起女帝臨行前的話,“你只管說是我的命令,讓你必須去完成,不用多說,聽到這話那個小子自然會主動跟著你的。”素衣起初不信,現在看來女帝的推測完全正確。女帝果然是女帝,連這種事都早已預測到了!素衣心裏道,不禁對女帝更加敬佩。

她故意道:“沒必要吧,我之後有重要的事要辦,那地方也很危險。我們還是趁早分開的好。”

紫寧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,露出自信的笑容,“沒事……”

我就是知道很危險才要跟著去的啊!那個女人果然都不把手下人的性命放在心上!紫寧暗自慶幸,九舞的事讓他難以挽回,但素衣不能重蹈覆轍。

素衣無所謂的笑了笑,道:“只怕你會後悔。”

大陸之廣博對素衣和紫寧來說還很陌生。

他們熟悉的範圍僅僅是劍蘭還有風雪城周圍。而臨近的天元和玄輝他們也僅僅是聽說罷了。至於更遠的地方他們則是完全的陌生。對於帝境存在來說,他們可以淩空而行,或者穿越空間,他們的活動範圍則大的多。如今素衣和紫寧也只能徒步行進。他們要去的地方正是他們聽都沒聽說過的地方。

在東方,不論從玄輝帝國,還是從劍蘭國,還是從風雪城,只要一直往東走,就會遇到一片大澤,那裏人跡罕至,在普通百姓眼中可能就是水深路遠,奇型異獸,十死無生的異世界,但對修士來說可能僅僅是一次旅行。尤其是對素衣和紫寧。一個是天人大圓滿,距離帝境僅有一步之遙,而另一個則是罕見的天人咒師。

整整三個月,他們風餐露宿,已不知走了多少路,只知道周圍越來越荒涼,人跡越來越稀少。

終於他們看到了那片大澤。

它橫亙在眼前,茫茫一片,不見首尾。雖然未知之事讓他們興奮,但倆人心裏想的卻完全不一樣:一個看到風平浪靜覺得不會有危險,一個則覺得一片寧靜下危機四伏。

可最後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他們兩人的預料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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